外地南瓜

外地人

从小,我也是看不起外地人的。村子角落里,有一户人从安徽迁过来。村里人谈起他们的时候,自然带有本地人的优越感和对外地人的鄙夷。这户「外地人」与村里人交往时,客气、谨慎,和自卑。二十多年过去了,今年夏天在长沙老家,和父母聊起时,这户「安徽人」仍然被村里人称为「外地人」。

原本,我可以一直做一个长沙本地人。十多年前,瘦弱、胆小、青涩的我,居然也想要看一看外面的世界。从那时起,就一直飘流在外。回头看,我非常确信,这是上帝的带领。离开长沙,我称之为是我的「离开本地、本族、父家」。

杭州七年,上海八年,作为一个外地人,会思念故乡,也会每年回到本地长沙与亲人团聚,也曾想过是否要举家迁回故里,但最近一些年心里的感觉是,回不去了。曾对妻儿说,我们家似乎会一直「飘流」,过去是这样,未来也很大可能是这样。我很理解圣经上说的「在世上是客旅、是寄居的」的意思,也很认同。上海的房子、沪牌的车子,甚至上海户口,都依然无法摆脱我是「外地人」的身份。但我说的「外地人」,不是指现世的生活,而是指,对于世界而言,我真的是过客。必然的死亡,会结束这段旅程,而我必然会回到我永远的家,在耶稣基督里永远的生命。

未来,每隔几年,我们应该会继续迁移、挪移帐篷。但不论在哪里,我都是外地人,也承认自己是外地人,这个曾经以为卑微羞耻的身份标签。

南瓜

小时候,因为身材矮小,头很大,而我名字中又带有一个「楠」字。所以,被同学、朋友称为「南瓜弟」(长沙话中,最小的南瓜的意思)。自卑的我,对于「南瓜弟」这个外号一直耿耿于怀。成长过程中,我一直对自己的身高(偏矮)、外貌(眉毛很淡、脸上痣多、牙齿不齐…)、性格(内向)感到自卑、苦恼。直到大学毕业后,开始慢慢接纳了自己。在认识基督之后,基本上,我完全接纳自己。

在2021年深秋的上海,我想起了「南瓜」,这个三十年前曾伤害过我的外号,这种在长沙农村最普通常见的瓜果食物(产量高时,卑贱为猪食)。并且,我打算,以「外地南瓜」这个名字,写点东西,或者做点东西。这个名字,有点自嘲、与自己和解的意味。的确是这样。我想,是因为基督信仰,才能接纳自己。

外地南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