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天教师节,在一片「老师您辛苦了」的感谢与祝福中,我想起了初中的校长 – 杨东付老师。
我的初中学校 – 蛟塘中学,离家三公里左右。七八年前,学校被拆迁,现已成为长沙黄花国际机场跑道的一部分。物理上,学校已经被抹去了痕迹,我无法再实地感受什么。想起那段时光的时候,只能在脑中搜寻、拼凑一些人与事的场景。
杨东付老师,差不多在我初二的时候(1996年),调入担任校长。同时,他也是我的语文老师。2005 年 2 月末,课堂上脑溢血突发,抢救无效过世,年 41 岁。那一年,我大学四年级,即将毕业。而当我知道杨老师过世的消息,大约是四年后了。
推算起来,杨老师做校长时,应该是 32 岁,非常年轻。但在我的记忆中,杨老师始终是一种严肃、威严的存在,以至于被同学称为「杨东虎」(原谅福兰人的口音)。这是我第一次推算杨老师任职时的年龄,我惊讶于,32 岁的年轻人,怎么会那么的稳重、威严!有些时候,甚至是严厉、苛刻!
随着自己年岁渐长,关于杨老师的回忆,已如同陈旧的纸张,慢慢在破损、化尘,愈来愈模糊。但仍有三件事,化作感情,存在心中。
当时,我是语文课代表,因此,相比其他同学,我更多的被杨老师「关照」,有更高的要求。小时候,特别是中学时代,我性格是非常的胆小、懦弱、顺从的。每一次,面对杨老师的训斥、要求,在心惊胆颤、战战兢兢之余,如此性格的我,竟然能体会到一种关爱。记忆中的一个场景是,当我在作业本上写字难看的时候,杨老师的大手就拍打过来,十足的疼痛。疼在手上,记在心里,我的书写逐渐改善。看到自己的变化,我心里感激。一个人的求学路上,能经历多少课堂之外老师对学生的刻意训练呢?
初三末期,中考之前,学校组织了一次家长会。临近大考,气氛反倒变得轻松了。我爸单独向杨老师询问我的学业情况,估计也想侧面打探一下杨老师对我中考的一些判断。杨老师居然爽朗地拍着我爸肩旁说,你儿子没问题的,不用担心。听到这些话,一边呆着的我,虽面无表情,一副懵懂的样子,但内心是非常高兴,备受鼓舞。
好的老师,应该能够给学生,在感受、知识、观念上带来冲击和刺激。有一次,杨老师在语文课上教我们怎么朗诵。当他深情示范的时候,全班学生先是被震惊了,课文原来还能这么读,读得如此气势磅礴;接着,有些同学开始忍不住的哄笑,因为不习惯这种深情,觉得太做作。而我,第一次见识朗诵,开了眼界,也第一次体验口中的语言,原来也是美的艺术。
当时,杨老师读的那片文章是高尔基的《海燕》。开头是,「在苍茫的大海上,狂风卷集着乌云。在乌云和大海之间,海燕像黑色的闪电,在高傲地飞翔…」。这个开头句子,以及杨老师当天读这个句子的情绪、节奏,总是能被我记起,也总是去模仿那种深情、略「做作」的腔调。
以此文,记念杨老师。